第87章_夫君宠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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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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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秦漠下一步的动作制止,只觉得肩头上一重,她身上那股清甜的香味,也瞬时靠近了过来。

  他失笑。

  怎么这丫头最近,投怀送抱的举动,是越来越多了。

  “阿笙?”秦漠低低唤了一声。

  无人回应。

  窝在宋玉笙脚边的昭雪,站起了身子,防备的注视着秦漠,浑身雪白的毛跟要炸起来似的,露出一排整洁的猧牙。

  “去别处。”秦漠蹙眉,赶走了昭雪。

  秦漠扶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,她双眸紧闭,脸上还泛着异常的潮红,红唇紧绷着,一点都不像是睡着了的模样。

  秦漠贴着她的额头的,温度异常的高,他唇线都抿了起来,“阿笙?”

  还是无回应。

  秦漠眉头紧锁,不敢耽误,一个横抱,把人抱了起来,放到了内室的床榻上。

  刚刚还是好好的,怎么就忽然起了高热。

  秦漠转头,对着门外的侍女唤道,声音很是急促,“知夏,寻个大夫来,动作快些。”

  知夏方才端了盆水进来,也顾不得多耽搁,找了几个机灵的下人,急匆匆的过去寻大夫。处理完这些,她才进了室内,“殿下,小姐怎么了?”

  宋玉笙脸上的红愈加的明显,双颊上的红晕,宛若那尽态极妍盛放的牡丹,叫人忍不住一看再看。

  秦漠拧了湿棉布,盖在了她的额前。

  她身上的温度相较刚才,好像又热了一些。

  秦漠手上的动作有些慌乱,她病的突然,连带着想起了前些时日她在宫中的那一次大病。他心中的不安腾跳,一瞬间是全然的不知所措。

  “大夫可来了?”秦漠冷声问,声音里有他都未察觉的变化。

  知寒请了大夫过来,“来了。”

  经过上次宋玉笙的大病,秦漠特地和秦景帝要了个御医,就养在了王府,以防又有和应对不急的状况发生。

  知夏把宋玉笙榻前的纱幔放了下来,单露出了一只手腕。

  大夫方想向秦漠行礼,秦漠止住他动作,沉声道,“先看诊。”

  “是,殿下。”大夫走到床榻前,诊断宋玉笙的脉象。

 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,大夫的神色越来越紧绷,额头上还冒出了细细的汗。

  秦漠急切问,“可有大碍?”

  “殿下,王妃这病着实有些蹊跷……”大夫拱手,有些为难,“能否掀开纱幔,让臣看一看状况如何?”

  秦漠被他不上不下的话梗的难受,大手一抬,让知夏把纱幔掀来。

  少女面上的红如火在灼烧,额间隐约竟是生出了些许红纹,初步成型,还不知是何物。

  大夫掀开了宋玉笙眼皮,又细细看了一下她额间的红纹。而后站在原地,思索着这是何物。

  “殿下,王妃这几日可有食用了什么?”大夫问道。

  秦漠细细的想着,这几日宋玉笙的饮食都是与他一同,且基本都是在王府,府内都是老人在看管膳食,断是不会出了问题。

  只有今日。

  秦漠的目光移到两个侍婢身上,“你们今日去宋府,可看见了什么?”

  是知寒跟着宋玉笙去的,静下来想了想。

  宋府那头用膳时,也同是一家人一起,朱清和宋玉笙两人独处时,也未食用什么。若真要深究,只有今日,宋诗柔敬的那杯茶水。

  那是唯一只有,宋玉笙一人饮用的。

  知寒道,“是宋二小姐敬的茶水,不知里面是不是掺了东西。”

  大夫手擦拭了一下鬓角的汗,“你们小姐,可是幼时中过毒?”

  知寒道,“是。”

  “那就不怪了。”大夫弯身行礼,“启禀殿下,那杯茶水里,定是被人做了手脚,下了红莲之毒。”

  “红莲之毒?”秦漠周身的亮度都跟着暗下来了一般,大掌收拢,逐渐握成了拳,“何解?”

  “红莲之毒,甚少有人知晓,是由西域传来的毒药。用此毒的人,面色会红润与常人无异,且看上去美艳动人,在七日内会逐渐在额间生出红纹。至七日后,额间的红纹形成红莲,此人必亡。”

  必亡——

  那字眼如同幻化成了最锋利的刀戟,立在了秦漠要害位置,悬挂在那里,就差最后的一寸,就能置他于死地。

  秦漠手背上的青筋突出,极力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,“七日?”

  “按照王妃状况,最多撑不过三日,那红纹就会生成红莲。”大夫停顿了片刻,“王妃体内原就积蓄了毒素,正好与这红莲之毒撞上,二者相融到了一处去,打破了王妃体内毒素的平衡,这才导致红莲之毒毒性产生的如此之快。”

  三日……

  躺在床榻上的美人,红润的面庞,如何都不像是命不久矣。

  秦漠合了合眼眸,无力感蔓延过了全身,音色里的沙哑,似是十几日未开口说过话的那般粗粝,“可有解救方法?”

  “无。”大夫摇了摇头,万般的感慨,“红莲之毒本就是剧毒无比的毒药,早在前朝就被禁了下来,不知是如何又传入了京都。当时中红莲之毒的,可是无一人生还啊!”

  秦漠手掌拍在了床榻边,那一声轰隆的声响,也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力道,惊的众人心都跟着吓得一颤。

  大夫也是初次遇到这个状况,不知该如何劝解秦漠,突然想到了些什么,“殿下,若是能寻到一人,王妃便还有一线希望。”

  “谁?”

  “药王,肖神医。”大夫拱手,神色里都是对肖枫的敬重,“只是肖神医神出鬼没的,异常难寻,再者肖神医是治病救人的医仙,也不知对这毒有几分的把握。”

  秦漠是抬手,示意大夫不必再说。

  知夏把大夫送了出去,命小厮跟着大夫去拿药。

  “肖枫,可是阿笙的师傅?”秦漠问。

  “是。”知寒答,脸色有些苦下来了,“可肖神医的行踪不定,我们上一次见到他时,已是三年前了。就连喻将军,都寻不到肖神医的踪迹。”

  室内静了下来。

  秦漠眼眸里透出寒冰一般的冷,大喝了一声,神色里最后控制,全部消散了了,“秦六。”

  “殿下。”秦六单膝跪地请安。

  “动用全部的暗线,去查肖神医的下落,越快越好!”

  全部的暗线?

  秦六劝解,“殿下,万万不可啊!”

  那些暗线,都是当初离京之前,或是秦漠幼时皇后精心布置的,这些是秦漠最后的筹码,不到最后关头,是绝对不可暴露了出来。

  “去办。”秦漠眸间血色翻涌,心意已决。

  “殿下……”秦六深叹了一口气。

  太子之位还未定下,秦漠若是自己暴露了马脚,让秦景帝知晓他在京都还暗中埋了线,这帝王生性多疑,这可如何能了的。

  “秦六,办事。”秦漠字咬的极重,能听出来,是在发怒的边缘。

  秦六不敢在耽搁了,领了命令,转身出门办事。

  “你们是喻将军的人。”秦漠问知夏和知寒。

  这两个丫鬟能看得出来,身上的武功高强,平时走路行事,气息都隐藏的极好,又是宋玉笙身边最亲近的人。

  他大概猜测,两人武功绝不会在秦六之下。

  事到如今,两人也不必在隐藏身份,爽快的应了,“是,殿下有何吩咐?”

  秦漠握住宋玉笙的手,她身上的温度如同手炉,异于常人的暖,却凉了他半身,半边都不知要做何是好。

  “你们二人在宋府生活过,方便去查探,看看宋家二小姐的状况。”秦漠记得当时,宋诗柔手里的茶,好像是从宋婉柔那处拿来的,“知寒留下照顾,知夏去查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——

  宋府。

  林姿在房内走来走去,晃悠了打半个时辰,一颗心悬挂着,不知事情是办得如何了。她事后留意过,宋玉笙只饮用了一小口那茶水,也不知效果如何。

  “笃笃笃——”外头有人敲门。

  林姿把室内的侍婢都赶了出去,自己小小心翼翼的打开门,也没多问,把人迎了一进来。

  宋婉柔把身上的黑衣帽退下,露出脸,“娘亲。”

  “你可知事情如何了?”林姿手紧抓住了宋婉柔,因为紧张,下的力道也没个轻重。

  宋婉柔被掐疼了,皱了眉头,推开了林姿的手,“娘亲先放开。”

  林姿暗地了翻了个白眼,这丫头当初还是她一手带大的,现在当了王妃,就连着碰一下都不让了,“行行行,快说正是。”

  宋婉柔先是默了一会,确认了四周无旁人,才重新开口,“成了。”

  林姿大喜,“真的?”

  “王府里的眼线,那丫头已经昏迷过去了。”宋婉柔道。

  “昏迷了?”林姿稍稍疑惑,按照药量来说,就算红莲之毒的毒性在烈,也不会这么快发作。

  “是,那三殿下怕是这几日会派人到府里来查,娘亲小心些。”

  “到府里来?”林姿不由得提高了声调,想到那日秦漠那副鬼神勿进的冷,她心底就有些发憷,“那……诗柔该如何?”

  那杯茶,毕竟是宋诗柔递过去了。

  宋婉柔不紧不慢的,语气里的意味不明,“二妹妹,会无事的。”

  秦漠寸步不离的守在宋玉笙的身边,他眼底的乌青卧着,脸上的苍白之色越来越重。

  -

  今日是第三日,最后一天。

  这三日里,他未用过一点饭食,偶尔用了些水,还是李管家逼着的。大有宋玉笙过不去,他就也随着一起去了的势头。

  知寒立在一旁,眼神里的郁色掩盖不住,她甚至起了念头,想拿了刀剑直接灭了林姿一家。

  宋玉笙到底做错了什么,她这十六年来,做的忍让还不够吗。

  “人寻到没?”秦漠揉了揉太阳穴,用的劲大了,那阵刺痛才能让他清醒些。

  “……”

  秦六深呼吸,身感无力,话还是要说,“没有。”

  秦漠拧眉,十分艰难的吐出一字,“寻。”

  他抬眸去看宋玉笙,她额间红纹,就差最后一条的纹路,连带着她的唇瓣,颜色都变得殷红了起来。

  这几日,他甚至在想,是不是因着他,她才会如此多灾多难。

  他向来是不信鬼神之说,可他想求一次。

  让她醒来,什么样都好。

  这一世的富贵名利,他都可以不要,只想要她醒过来。

  秦漠素来是最狂傲的主,生来就是天之骄子,哪怕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,他也保留着自己那一身的傲骨,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京都。

  那一片的荒漠戈壁,十几载的磨炼,洗去了一身的皇子傲气。那些所有的苦难,他都一一忍受了下来,不曾求过鬼神,不曾怨过天地。

  只这一次。

  秦漠握住了她的手,他身上的温度冰冷,两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,他低低呢喃,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,“求你,醒过来。”

  知寒侧过身,不忍在见到这场面,泪水即从眼眶里溢出来,她微微抬头,止住眼泪。

  以前宋玉笙常说,人活于世,只求安稳。

  宋玉笙不是个爱争抢的性子,那时就算宋诗柔爱些珍贵的首饰,她也会悄悄的允了,让她们送过去给她。

  知夏曾抱怨过,以为宋玉笙是怕了宋诗柔,“小姐,那二小姐如此蛮不讲理,林姨娘更是吃人不吐骨头。为何还要送东西给她?”

  那时宋玉笙是怎么说的,她记不清了,大抵意思是,“祸不及儿女,她们到底是姐妹。”

  宋玉笙曾经,是还把宋诗柔当做姐妹的。即便是那时候的一再忍让,还是唤来了如此的下场。

  安稳在这世上活着,竟也是这么奢侈的事。

  都太难了。

  烛火半明半暗,窗边入了一阵冷风,吹到了人身上,一月的节气竟是比寒冬里的冷,更让人毛骨悚然。

  凉风加大,那微弱烛火,一瞬被吹灭了。

  这阴暗的室内,连带着最后一点的光亮,灭了。

  ——

  “殿下!殿下!”秦六一路小跑着进来,声音唤的极大,在门口就能听得到。

  秦漠阖了眼眸,捂住了半边的耳朵,音色沙哑,“何事慌张?”

  大门敞开了,借着透过的月色,能看见人。

  秦六身后跟着一个三四十岁的青年,肤色白皙,面容俊俏,出沉不凡,一身青色的衣衫,在他身上穿出了别样的风骨。

  “殿下,这是肖枫肖神医,我们寻到了!”秦六很是激动,他跟着忙活了几日,也是脚不沾地的。这几日来,第一次出现如此雀跃的神色。

  “小伙子,说话注意些,我是你这小辈寻来的吗?”肖枫漫不经意的开口,还有些嫌弃,“我要是想躲,你们这些小辈岂能寻到。”

  他本来是一个人游山玩水,过的正快活着。突然收到消息,有一波人在暗中寻他。还以为是什么仇人上门了,他还仔细的思索了一番,这他得罪的人,都死的差不多了,哪里还有什么仇人。

  再仔细一问,才知晓是宋玉笙这出了事。也就是幸好他多了个心眼一问,不然他的小徒弟,就真该这么去了。

  秦漠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,这人要比他想象中的年轻太多,“你就是肖神医?”

  “怎么?你小子还不信?”肖枫说话带了些玩味,站姿也是随意的很,样子看上去倒真没半点神医的样子,“我可是你媳妇儿师傅,你放尊重些。”

  秦六挠了挠头,小声说道,“肖神医,那好歹是当朝三殿下,您放尊重些。”

  从方才到现在,也没见这肖神医行礼。

  肖枫冷嗤了一声,“三殿下怎么了?就是他老子来了,我也是这脾气。”

  想当年他做的那些事,怕是秦漠还是个奶娃娃。

  秦漠的目光冷了下来,“你若不是肖枫,后果如何,你可知晓?”

  肖枫压根没把秦漠的威胁放在眼里,透过纱幔去看宋玉笙的状况,“殿下,你还有时间与我在这纠缠,倒不如让我看看我徒儿的状况。”

  秦漠让开了位置,起身的一瞬间,身形踉跄了一些。

  肖枫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,幽幽开口,“在下奉劝三殿下,先去用些膳食。年轻人体力虽好,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。”

  知寒打了水进来,看见坐在那青色衣袍的肖枫,又是激动的落了泪,“神医,您总算是来了……”

  肖枫最见不得女子落泪了,一瞬间有些慌张,“行了,又不是没见过面,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。”

  秦漠反应过来,拱手行礼,态度比刚才客气了许多,“多谢神医关照,烦请先看看阿笙的状况。”

  “劳烦神医救救小姐吧!”知寒跪在地上,向肖枫磕了一个响头。

  “我徒弟当然是我救,不必行此大礼,快起来。”肖枫道。

  知寒起身,眼眶的泪还未擦拭掉。

  肖枫轻嘘了一口气,到底说他只喜欢游山玩水,这一套莫名的礼仪过来,让人堵得慌。

  他查看着宋玉笙的状况,额间的红莲,还有不断生长扩大的趋势,脉搏加速跳动,身上开始出虚汗。

  “这红莲之毒,当真是恶毒极了。”肖枫玩闹的的神色消失,眉头皱着。

  “可还有办法解救?”秦漠急切问。

  “有是有。”肖枫补上下半句话,“只有六成。”

  这红莲之毒要是换了旁的人,早就是大势已定,一命呜呼去了。也就幸好宋玉笙从小是在毒罐子来长大的,还能与这红莲之毒抗争一番。

 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回来,一切还是看这丫头自己的造化。

  肖枫问,“这红莲之毒,是在何处中的?”

  知寒握紧了拳,眼睛里恨意翻涌,“林姨娘那处,宋诗柔敬的茶。”

  她是气到了极点,连敬称都不想唤了。

  肖枫手上的动作停顿住,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脸上的神色都复杂了起来,最后只能干瘪瘪的道了一句,“罢了,你们都出去,知寒留下。”

  屋外。

  秦漠立在门外,心还是在屋子里的,他下巴处多了一圈的胡茬,整个人增添了几分野性。

  “殿下,您要不去用些膳食把?”秦六劝诫道,“这肖神医来了,王妃也还需人照顾,您不能也把自己病倒了。”

  秦漠压根听不进去秦六说了什么,仿佛看淡了生死一般,一切都不放在眼里,“无碍。”

  秦六还欲在劝,李管家拉住秦六的手臂,无声的摇了摇头。

  秦漠太看重宋玉笙了,他怕是有了打算,若她挺不过去这个晚上,他也跟着去了。

  整整一个时辰,肖枫才从里面出来,他面色有些泛白,精气神灭了一大半,看上去是费了不少的力气。

  “如何?”秦漠立刻迎了上去,想去查看里面的状况。

  “等等。”肖枫拦住他,“我已命知寒去煎药了,接下来这一晚上,每过一个时辰都要有人守着,给她喂药,一定要查看着状况。这一晚上是最关键的一晚上,到明日辰时她还未醒,就……”

  “好。”秦漠应下。

  “带我去笙儿那丫头的药房的,我去研制些药。”肖枫挥挥手,把秦六招了过来。

  秦六哪敢怠慢这下名满天下的神医,得到了秦漠许可,就快步将人带了下去。

  秦漠上前了一步,脚步停在了门口,那心跳动的飞快,那烦躁感和失落感也前仆后继的涌了起来,大掌忍不住的颤。

  如果他不推开,是不是她还能平安。

  秦漠用力的阖上眼,那把尖刀,终是还悬挂在那处。

  李管家看出秦漠的纠结,也有些于心不忍,“殿下,不然还是让知夏守着吧。”

  秦漠推开了门,又轻轻关上,“不必了,你们在门外候着。”

  他在门口顿了小半刻,迈开步子行到床榻边,她额间的红莲印子,好像是淡了一些,没有初时的嫣红了。

  ——

  卯时。

  药喂了一碗又一碗,夜色逐渐淡去,昭阳初起,微弱的光线透过了床榻前,她半张的脸渡上了金纱。

  却没有一丝的起色。

  秦漠抬起手,把她额间凌乱的碎发规整到耳后,她身上还在冒着虚汗。他拿了干净的帕子,不敢用力,在她面容上轻拭着。

  他自言自语,“阿笙,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。”

  “你要醒来,那些欺负过你的人,我都还没有找他们算账。”

  “你若是不醒来的话,我就不帮你报仇了,这事儿就这么算了,以你这小性子,断是不会允了这事。”

 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,怕是生平少说的话,都在她这说完了。

  “……”

  “所以阿笙。”秦漠抬手捂住了眼,视线暗了下来,手指缝里没透过一丝的光线。

  他声音是控住不住的抖,“你什么时候醒来啊?”

  外头朝阳初升,随着那透过海岸线的第一道金光,太阳露出头角,位置上升变化,光芒也跟着亮起。

  宋玉笙手指轻轻颤了一下,周围的光亮让她极度的不适应,唇舌间皆是一股苦涩至极的味道,难受的嘤咛了一声。

  她仿佛去了一趟传说中的鬼混游荡的地方,那里很美,和世人话本里的描写相同。蓝天绿树,碧海沧田。

  她端是站在那,指尖停留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,触感有些痒,那蝴蝶小心翼翼的。她刚想伸出手去碰,它便跑了。

  她闭上了眸子,耳边是清脆的黄鹂鸣叫,鼻息间是争相斗艳的花儿散发出的幽香,还能感觉到风,温柔触碰过肌肤的细腻。

  在这里待了几日,她不用去担忧高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,金碧宫殿里的明争暗斗,她只需要做自己。

  那是她最想要过的生活,平静安稳,淡然一世。

  “真好。”她轻轻呢喃了一声,手不自觉的抚上额间。

  好像心里缺失了什么,空落落的,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。

  算了,不重要。

  她轻躺在草地上,以天为被地为席,约莫就是这个感觉了,无需在意世人的眼光,潇洒惬意的很。

  “阿笙,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。”

  有人在唤她?

  是谁?

  想说些什么?

  “阿笙,你什么时候醒来啊?”

  那道低沉的嗓音,每落下一字,她的心就跟被人揪起来了一角,隐隐作疼。那扑腾翻涌起来的回忆,像是毫无预兆涨潮了的海水,翻滚的厉害。

  宋玉笙吃痛的捂住头,额间的生出了一朵红莲。

  “殿下……”

  ——

  “殿下……”她极为痛苦的唤了一声。

  她声音传到耳畔,秦漠一个激灵,浑身就如同过了电一般,几日以来的苦累都在这一刹那散去,猛地握住了她的手。

  想仔细去看她面上的神情。

  宋玉笙的眼眸还未睁开,只是初步恢复了意识。

  “阿笙,我在。”秦漠握紧了她的手,眉间神情松动。

  宋玉笙还是很不安慰,手上的动作胡乱挣扎着,秀眉蹙了起来,不知是要做些什么,脸上的神情很不安稳,像是受惊了的小动物。

  “殿下……”她又低喃了一声,梦中痛苦的呓语。

  那话语似承载了千万般的苦痛,一同传到了他这。

  秦漠心疼极了,恨不得能把她身上受的苦,都转了过来,让他替她承受。

  他起身靠近她,低头寻到她的唇瓣,十分虔诚的落下一吻。

  神色里涵盖了万般柔情,“阿笙莫怕莫怕,夫君陪着你。”

  宋玉笙的神色逐渐平稳了下来,似是找到了一个避风港湾一般,手上也不在胡乱的动弹了,只是微弱的用了些力道,抓住了他的手。

  秦漠轻呼出了口浊气,这一夜以来的煎熬,总算是过去了。

  知夏敲了门,随后把肖枫带了进来。

  肖枫也还是一夜未眠,精气神都有些颓了,语气里有些担忧,“怎么样,人醒了没有?”

  “有意识,没醒过来。”秦漠握着她的手。

  “那就是醒了!醒了就好!”肖枫眼前一亮,他从知夏的手上接过昨夜提炼出来的药材,从小瓷瓶里拿出了一颗,喂到了宋玉笙嘴里,“好生照料着她,一个时辰之内,人就能行。”

  肖枫诊断宋玉笙的脉搏,平稳了许多,身上的温度得也没有那么烫了。他观察过了,宋玉笙额间的红纹褪下了不少。

  这红莲之毒虽是剧毒,好在宋玉笙的体质要比常人特殊些。二者能相互融合,他用了新的药,加大了红莲之毒的药性,二者相互碰撞,能博得一线生机。

  总算是救过来,他的徒儿。

  ——

  一个时辰后。

  宋玉笙猛地睁开了眸子,坐起了身子,靠在床榻边的,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。血迹在地上盛开,连带着几天几夜的难以喘息,总算是得到了缓解。

  她唇边溢出了血,衬的整张脸的气质都多了几分的妖娆和苍白的,这一下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,靠在了了床榻边。

  秦漠慌乱的拿起的绣帕,擦拭着她唇边的血迹。之前肖枫交代过,她起来会吐血,吐出来就是好了。

  可瞧见她这副孱弱的样子,他还是难以抑制的心疼。

  秦漠轻抚着她的背,“怎么样?可还有何处不适?”

  宋玉笙迷朦的睁眼,之前被被浓雾遮挡住的那一片消散了,能看清了东西了,她眨动着眼,来回了几遍,才适应了下来。

  秦漠倒了温水,递到她的唇边,“先饮用些。”

  宋玉笙身上用不上力气,只能顺从的,借着秦漠的手,小小的抿了几口。这样喝水累,没用过多久,她就推开了他的手,轻摇了头。

  秦漠看杯底也差不多饮用了一半,也不逼她,把杯放在了一旁。

  宋玉笙小口喘息着,还不知这几日是发生了什么,她好像就是在王府里用膳,之后的事情就记不清了。反观秦漠,脸上起了一圈的胡茬,边幅不修,粗野的很。

  宋玉笙柔柔的问道,许是她刚醒来,声音都带了软,“殿下这是怎么了?”

  秦漠定定的看着她,像是把她印在眼睛里面,怕她就这么消失不见了,怕这一切就是他的一场梦。

  许是他眼底的恐慌太过,一同传到了宋玉笙的身上。

  宋玉笙微微抬起了手,触碰到他的下颌,上面的胡茬有些硬,扎手得很。她碰了一下就想缩回来,手腕被秦漠捉住。

  他身上的温度传来,烫的她起了一层颤栗,有些不知所措。

  “殿下……”宋玉笙有些怯了。

  秦漠方想靠近她。

  “徒儿,你总算是醒了,让师傅好生担心。”

  肖枫听到动静,从前厅处进来,眼里都是光芒,“为师跟你说过几次了,要多多照顾好自己,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徒儿了,你要是出了事,为师的衣钵要让谁来传承?”

  肖枫的语速快,话里内容又密。

  宋玉笙还未反应过来,眨巴着水雾的杏眸看他,呆萌的样子简直能软化了人心。

  她的师傅,不是在云游四海吗?

  是什么时候到了王府里来的。

  肖枫张开了五指,在宋玉笙的面前晃了一圈,很是担忧,“徒儿,这不是烧坏脑子了吧?”

  秦漠不动声色的拍开了肖枫的手,沉声提点,“肖神医自重。”

  肖枫才无所谓秦漠的举动,就是有几分的惊讶,看不出来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,还挺还能吃味,连碰一下都不行。

  肖枫啧了一声,有些不满,“徒儿,你看看,你师父被你夫君欺负了。”

  “啊?”宋玉笙红唇微张,半天才回上了一句,有气无力的,很是没有威胁感,“胡说。”

  肖枫嘿嘿一笑,对着秦漠,“看见没,我徒儿说你胡说。我就跟你说了,过河拆桥,卸磨杀驴是要不得的!”

  肖枫还未得意上片刻,就听闻那个呆萌的小仙女说话,“是说师傅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不知是不是肖枫的错觉,他怎么觉得秦漠很是得意的睨了他一眼。

  “啧。”肖枫有些不乐意了,“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我看着嫁出去的徒儿也差不多。当初多么的乖巧的孩子,现在都不要师傅了。”

  宋玉笙被他说的面色都涨红起来了,无意间对视上秦漠黑曜石般的眸子,他眼底藏着的情绪让她晃了神。低垂下了头,小声的反驳一句,“才没有。”

  肖枫知晓这丫头脸皮薄,调侃几句也就罢了,瞪了一眼秦漠,回报这小子刚刚那个嘲笑的眼神,“一边去,让我给我徒儿看诊。”

  肖枫的语气不太好,是从前就有的毛病,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,也不管人家是天王老子还是何人,都是这个态度。

  秦漠还未说些什么,宋玉笙不满嘟囔了一句,“师傅。”

  示意他说话注意些。

  “你这丫头。”肖枫被堵了回来,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,“罢了罢了,让为师看看你状况如何了。”

  宋玉笙听到他作罢了,才乖乖的伸手。

  肖枫把着脉搏,静了小片刻,蹙了蹙眉,随后又弯起了唇角,实在是让人看不清宋玉笙的状况是好还是坏。

  秦漠急切问道,“如何?”

  肖枫拖长了语气,哽咽半天,又没说出个什么由头来,将人急的不上不下的。

  “师傅说便是,我能承受得住。”宋玉笙无谓道。

  她也是学医的,大抵清楚自己的身子状况如何。年幼时的得救,不过就是上天垂怜,让她多苟活了一阵。病来如山倒,更何况她还是长年累月的病症。

  早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能接受的。

  秦漠站在她身旁,将她的头移开,靠在他的怀里,动作用的极轻,怕弄疼了她。

  宋玉笙抬眸看他,两人的视线撞到一处去,他握紧了她另一只手,是在无声的告诉她,不必担忧。

  她弯起那双好看的杏眼,里面的灵动都要将人看怔了去,就如同饮了的上好的佳酿,甘愿沉醉其中。

  秦漠也跟她一同笑了,温声说话,那声音涵盖了他所有的缱绻柔情,全都[cx独家]赠予了她一人。

  “莫怕,夫君在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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