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章 第76章_玫瑰之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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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第76章

  堂而皇之地当着谢忱时的面抱上楼,谢音楼想听的睡前故事不是古籍,没让他去藏宝阁里拿,而是从衣帽间搬出了妥善存放好的梨花木箱,雪白的足背弯起弧度踩在地毯上,堪堪走到床沿前。

  她当着傅容与的面,指尖纤长,又是解锁又是开箱的。

  不知情的,还以为谢音楼在里面藏了什么金银财宝。

  谁知打开,是一箱玫瑰情书。

  这里,是傅容与在慌乱躁动的年少时不能宣之于口的暗恋。

  与她而言,如同宝藏。

  “以前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长大,到十八岁就找你谈恋爱。”谢音楼笑容映在暖黄的光晕里,从那堆信封里抽了一张出来,描摹着上面的白玫瑰蜡,递给他时说:“又怕你是看在老师的恩情上才宠我,不好婉拒颜家给你订下的婚事。”

  毕竟比起她经常说些青涩稚嫩的誓言,傅容与顶多是有婚约之后,亲口承诺过长大了会赚最贵的钱,给她买古董玉镯。

  谢音楼单膝跪着摸索到床沿,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子:“自幼我就在爸爸身上学了一个道理,做任何事都要先未雨绸缪,傅容与,把你早早定下,是我这辈子为自己未雨绸缪做过的最对的事。”

  “当年我想,管你喜欢不喜欢我……反正等成年了,你就算在外面女朋友交了一箩筐,还不得乖乖履行婚约,做我谢音楼的男人。”

  傅容与长指捏着信封上的玫瑰印,琥珀色的眼眸也在看她:“这么霸道?”

  “我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很霸道啊,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。”谢音楼往他怀里一躺,脑袋枕在他膝上,黑色长发蓬松而自然地散开,抬起眼睫毛看向上方时,脸颊那颗胭脂泪痣格外明媚:“念吧,快点把你的小仙女哄睡。”

  窗外的夜色很安静,月光柔和的透进白纱缝隙,照在了那张玫瑰信封上。

  傅容与指腹摩挲半响,缓缓拆开,字开头是谢音楼的名字,日期拿到的是他三年前在古董界拍卖下玉观音那天。

  “我将玉观音藏于沥城傅家,以神秘人的身份拍下,是想将来你如果和别人结婚生子,我可以委托颜老板,用他的名义送给你作为新婚贺礼——”

  他低缓的声调清冷好听,将信念到这里时,略停顿一瞬。

  谢音楼原本都微阖的眼,又重新地看向他:“之前浑水摸鱼趁着我生日,匿名送来古籍,高价拍下玉观音,又想借颜老板之手,送我。”

  “傅总,你这是给我准备不了聘礼,就给我准备压箱的嫁妆啊。”

  傅容与甘愿承受下她的控诉,指腹抚摸着那脸颊的一抹白腻触感,眼神宛似荆棘丛中的烈火,是会灼人的:“音楼,你一场高烧把我抛之脑后,忘了那些青涩稚嫩的誓言,是对我最重的惩罚。那时我不太确定十年后的你,还愿不愿意要我。”

  所幸谢音楼没有像拒绝其他追求者一样,不给他任何机会。

  从在得月台相遇之前,他用傅容与这三个字,在她的店铺订下戏服开始,就在预谋已久的撒网布局。

  谢音楼想了想,又轻声念道:“得月台……我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,得月,得白月光,是这个意思。”

  那家茶馆真正的老板是傅容与,得月台的牌匾也是他亲自提的字。

  回想彼此间发生的一件件事情,特别是他刺青的梵文译为她名字里的音,早就应该猜到蛛丝马迹才是。

  傅容与低头去亲吻她,在逐渐强势地用舌探入她唇间时。

  谢音楼眼尾的一抹胭脂红跟着浮起来,连咬字都有点温柔:“诡计多端的男人。”

  信还是接着念。

  提到了他跟傅青淮间的对话,当得知傅容与跟人做收购生意,对方想把女儿强塞给他时,她喘着气,指尖去揪着男人的衣领问:“郑丰茂的第三个女儿还没嫁出去么?”

  “没有。”

  傅容与压低语调回答她:“被我婉拒后……郑家就想主意打在了傅青淮身上,但是郑小姐入不了傅青淮的眼,他喜欢美人音。”

  谢音楼那点醋意还在,脑海中的困倦都清醒了:“那你见过郑小姐么?”

  傅容与稍迟疑半秒,就被她危险似的盯着,笑了笑:“跟郑丰茂谈生意时见过一次,不过忘记长什么样了。”

  他跟郑家那场收购的生意在商界赚出了名声,又因为手段玩命似的抢夺资源,跟郑丰茂这只老狐狸稳中求进的经商观念不同,便彻底打消了想联姻的想法,转而盯上傅青淮。

  而他,确实是只远远的隔着包厢屏风,见过一次传说中其貌不扬的郑小姐。

  谢音楼指尖已经贴上他修长颈侧的皮肤,带着微凉,又透着占有欲:“以后见了,也不许看她,只能看我。”

  傅容与听着这话,喉咙滚动,又想吻她了。

  谢音楼却问他:“我好看么?”

  “好看——”

  “那容与哥哥喜欢看哪里?”

  ……

  在暗黄灯光被熄灭时分,谢音楼枕着他膝盖的脑袋微仰,借力起来,纤弱的身子是浸在窗外透进来的月色中,睡袍一解,丝绸珠光的面料沿着薄肩缓缓往下掉。

  除了那摇摇欲坠的睡裙肩带,还挂着不足片刻,就一起被扔在了床尾。

  傅容与的眸色变得幽深,在她弯腰靠近耳廓时,一直盯着那抹嫩色看。

  “你喜欢玻璃丝袜么?”

  谢音楼的声音,带着一丝潮意:“我还有黑色的,蕾丝边的……都穿给你看。”

  次日,楼上的卧室迟迟没有打开。

  傅容与和谢音楼都赖床未起,而管家也很有眼色没去敲门打扰,唯有在餐厅这边,一大早就起来的谢忱时,顶着黑眼圈跟谢忱岸阴阳怪气告状:

  “昨晚有人好嚣张啊,拿着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证书叫老子让路。”

  谢忱岸骨节匀称的手端起咖啡杯,抿了口提神。

  听到婚姻证书这四个字,眉骨间神色没有变化,语调极淡:“他如今进我们家是受到法律保护,被爸批准的,你还能打他一顿么?”

  谢忱时懒懒散散的说:“我可不敢打,打坏了爸爸的心肝宝贝女婿,我拿命赔啊。”

  谢忱岸敷衍似的给了个笑,戳穿他这副酸溜溜的模样。

  两兄弟闲来无事都在看报纸,不过谢忱岸是看财经股市,而谢忱时最近迷上看娱乐方面。清冷宽敞的客厅里都是他声音。

  “那个叫什么孟什么诗什么蕊的,最近怎么改走性感妖艳女星路线了……她不是我们妈狂热粉么,穿衣风格学的有模有样。”

  “还跟顶流男友官宣分手了,这些媒体真会写,说什么她分手太伤心,一改往日风格。”

  “孟诗蕊出席活动接受媒体采访,公开称谢音楼是最完美的旗袍传承人……啧啧,用的她夸么。”

  谢忱时的声音就跟有魔性一样,能从窗户透进安静的主卧里。

  厚厚的窗帘也抵挡不住,谢音楼裹着蓬松的被子清醒过来,眉心皱得很紧,还没睁开眼,就下意识伸手去摸索身侧,指尖,被温热的手掌握住。

  傅容与在太阳照映进来那一刻,就已经醒来,却没有起身离开这张床。

  他稍靠近些,胸膛带着温度,惹得谢音楼终于睁开眼,带了点起床气:“傅容与……二妹真的是太扰人清梦了,我不住谢家了,跟你回家住吧。”

  反正有结婚证,她光明正大去跟傅容与同居,爸爸得知了也不会反对的。

  不等傅容与答应,她就卖惨似的,可怜巴巴说:“我要是隔三差五,被楼下那个吵醒,会疯的。”

  “……没说不带你走。”

  傅容与把她连人带被给抱在怀里,低头亲了亲黏在额头未干的发丝:“是想住离谢家相隔一条街的别墅,还是另寻个婚房住?”

  傅容徊拖着病体如今离不了医院,之前住的别墅也空置了下来。

  两人因为老师的孝期低调领证,傅容与已经觉得是亏待了她,想给最好的里弥补。

  而谢音楼显然是不太在意身外之物的,她微阖着眼睛,抱着傅容与的腰说:“听台里意思,陈儒东应该还想特邀我去参加第二季的节目,到时候也忙,住的地方不用特意准备,就住之前的别墅吧。”

  那儿是傅容徊住了很长时间的地方,也是傅容与的家。

  谢音楼不想换别的别墅,就想待在有他生活痕迹的家里,指尖乱摸索着男人肌肉线条完美的背部,被谢忱时的声音吵醒已经自动睡不了。

  她动作没有章法地把傅容与的腰带给扯了,贴着他,嫣红的唇间不小心含了几丝发:“我怕现在起床下楼,会暴打一顿二妹……唔,为了他身家性命着想,你这个做姐夫的多出一分力吧,让我睡。”

  傅容与被她勾的,那点克制力也逐渐崩塌,手臂抱着她顺势将被子盖过两人。

  谢音楼这一觉睡的倒是沉,似醒似梦时,还被傅容与喂了饭,又抱着有他雪松味道的枕头继续睡过去。

  直到下午时分,才幽幽地转醒过来。

  谢音楼看傅容与不在身边,便起床换了身裙子下楼。

  客厅里,谢忱时很有闲情逸致拿古董毛笔,沾着漆黑的墨,潦草写着一行字,晕染在宣纸上,正站姿懒散地欣赏着,还跟一旁的管家说:“我这字,拿颜老板的古董店能卖个好价钱吧。”

  “至少一百万起步。”

  管家敢说,谢忱时也敢信,扬言让人给拿去裱起来,送到颜老板的店里。

  随即看到谢音楼终于起床,斜挑了下眉:“终于醒了。”

  “你姐夫呢?”

  谢音楼视线关顾半圈,一开口就问傅容与。

  谢忱时搁下毛笔,不紧不慢地松泛筋骨:“去公司签合同了,说傍晚来接你去檀宫,还留了纸条。”

  纸条就放在笔墨的旁边,管家适时地插话提醒谢音楼:“小少爷就是看到姑爷写了一手好字,在这大展手脚攀比了三个小时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谢音楼白细的手将纸条拿过来看,字迹是傅容与的,告诉她今晚会开包厢宴请圈内的好友,即便不能大办婚宴,也得正式介绍下和她的夫妻关系。

  低垂眼眸逐字看完后,谢音楼转身就拉着谢忱时手臂上楼,一步两步的朝衣帽间方向:

  “二妹,你帮我挑挑今晚穿什么衣服好。”

  傍晚华灯初上,檀宫最顶级的包厢被精心布置了一番,桌前摆着白玉瓷瓶,瓶里的玫瑰浓艳盛开着,被接待者恭敬迎接进来的,身份都是贵客中的贵客。

  谢音楼身为这场宴会的女主人,提早了半个小时到场,一身嫣红色的刺绣旗袍衬着她肤色雪白,脸蛋的气色看上去也润,笑意落下时,泪痣给她平添了三分明艳感。

  她招呼着人,把最早到的云清梨安排到旁边坐,十分钟后,有过一面之缘的裴氏兄妹也来了,带了份新婚贺礼。

  奢华的包厢内气氛热闹起来,在场各位知道傅容与对酒精过敏,都识趣换成了茶水。

  裴烈笑道:“喝酒伤身,我最近是喝不了。”

  也有不合群的,坐在斜对面的周序之直接问接待者要了一瓶高浓度的白酒。

  原先谢音楼侧颜循着声音看过去,以为周序之是婚姻不幸疯了想跟傅容与拼酒,心中一紧,还没等她拿手机打电话把谢忱时叫来挡酒。

  周序之就已经自顾自喝起来,那一杯杯的,喝得面无表情。

  裴烈性格向来爱调侃,见形势不对就开玩笑道:“周哥跟容与感情深啊,看好兄弟喜得良缘,把他……”

  话还没说完,周序之就起身去敬了傅容与一杯。

  敬完,又去沿着包厢主桌的每一号人都给敬了过来。

  萧集是特地赶到泗城来捧场的,喝到他时,手掌拍了拍周序之的肩膀:“兄弟,你这喝法会死人啊。”

  周序之英俊的侧脸在璀璨的水晶灯下立体分明,神情是静的,扯动薄唇道:“容与结婚,我为他高兴。”

  那也不是这种高兴法。

  他代替新郎官,敬完整个包厢十几个人,高挺的身形终于在云清梨身边停了下来,长指握着玻璃杯,倒满了白酒在晃,对她低声道:“不陪我喝一杯?”

  云清梨三天前才给他递过一次离婚协议书,只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,不想说出来冷了气氛,见周序之今晚有喧宾夺主的趋势,她压下心中不耐,也没举杯:“你少喝点。”

  你少喝点。

  轻柔的声音说出这几个字,飘进了周序之的耳里。

  他眸色被灯光渲染着很深,盯着她,语调略带了点自嘲道:“你终于会关心我了?”

  “你别误会。”

  云清梨启唇平平静静的说话,也不怕旁边谢音楼听到,对周序之露出微笑道:“我是顾虑才跟你提了离婚,今晚你就喝死了……圈内会有人说我云家的女儿克夫。”

  周序之脸庞神色不好看,举着酒杯的手僵冷三秒,一口闷了白酒。

  之后,他往座椅一坐,就再也没有碰过酒。

  谢音楼挨的近,是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。

  她清了清嗓子,差点没忍住想笑。

  而她坐在主位这边,大家都盯着看,也不好太失态,用丝绸手帕掩了下唇角,侧身靠近一身极为正式西服的傅容与说:“我去洗手间一趟。”

  傅容与和她俯耳低语,显得格外亲密无间:“要我陪么。”

  “傅总,我又不是三岁小孩,不认路。”

  谢音楼指尖悄然地勾了下他手掌心,眼底的温柔笑容浮上来:“好好招待我们的宾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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